在南极

偶尔搞点喜欢的

 

星辉之夜(伊斯梅尔x巴亚吉特)(By流火已降)

没想到短期内我还能再用一次这个tag…真开心。我爱同人菜市场,自己的腿肉难吃不要紧,外卖是这个世界上最赞的发明之一。

不是我写的,反正我觉得写的比我自己的好吃多了。Po上来给一人圈增加一点热度(怎么这么凄惨)

写手:流火已降(wb)

他们两真的十分有cp感…!官方就是我的爸爸,每次补他们的同台都能让我喜极而泣。趁着动画将弟出场前发布也算一个纪念,虽然不是我写的但非常想分享一下,看能不能捞点同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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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群星闪耀于深黑的夜空。
苍白的月光朦朦胧胧照亮了这片夜色下景物的轮廓。

连绵的群山,月色下暗绿色影影绰绰的成片的森林,四将国的军队驻扎在山林里面。从最高处望去,能见到排列整齐的小方块,是月光照亮士兵们帐篷的篷顶。

所有人都安然熟睡的深夜里,寂静占领了这片地方。士兵们在形势紧急的现状下集结,等待着即将展开的激烈战斗,但此刻,他们还能得到片刻的安宁,怀抱着几分不安几分热血紧挨着战友陷入沉眠。

明明是安宁的夜,却又因为即将到来的明天而让人情不自禁生出几分不安。
有人在这样深沉的黑夜里从梦中惊醒。

黑暗里面只有巴亚吉特一个人的喘息声,他半坐起来,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
两点绿色荧光毫无预兆的在下一秒距离巴亚吉特三米处亮起,他却反而因此镇定了下来。他沉默了半响,摸黑换好衣服出了营帐。
他的营帐设在制高点,出去就是一小片开阔的空地,往外见到森林连绵起伏。陆地便像是海,而山脊在这月色下像是裸露出的沉默无声的海兽的背脊。
身后有一点点极细微的呼噜声,巴亚吉特知道是赤髭跟着自己出来了。

他转过头,见到虎还是站在他三米远,微微发光的竖瞳带有一丝肉食动物特有的冷冽光泽。巴亚吉特很难从那张覆盖满毛发的脸上看出虎的表情,但他已然从对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看出了虎的警惕。
身材纤细的青年静静站在月光下,他没有戴上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帽子,于是月光就洒在他黑色的发,为他默默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他微微低着头,那双美丽的眼睛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就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一点阴影,更加衬出他极为俊秀的容貌。
赤髭安静的趴在地上,巴亚吉特看着他,却总错觉看到自己的哥哥,那个同赤髭一样威武不凡气魄过人的男人,会靠坐在赤髭身边,懒洋洋的抬眼,略微嘲讽的对自己说——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仰头凝望天空中的月轮。
此夜的月光是那样的苍白而没有温度,此夜的月也是一样的苍白。月轮蒙上几处阴影,巴亚吉特就盯着那片莹莹辉光陷入了回忆。

——那个虚幻的男人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我的弟弟,到今日之地,你可有后悔?”

巴亚吉特想起他曾与王兄也在月夜里同饮过。
那个时候他们坐在装饰华丽的红色宫殿里,王兄巴拉班喜好美丽的事物,将王殿自然修饰得格外奢华靡丽。即使是深夜,也点燃数座烛台照亮整座宫殿,巴拉班与巴亚吉特就一同坐在宫殿的露台上一起享用港都新进献的美酒。
巴拉班还是习惯靠坐着赤髭,这头美丽又危险的凶兽却像是温顺的小动物收起自己的獠牙,臣服在主人的身边。
深红色的酒液被盛装在纯金的雕刻有复杂纹路的杯子里,巴亚吉特抿了一口称赞道确实是好酒。巴拉班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略带调侃的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将弟说道:“偶尔也不用那样恪守礼仪——作为我姆兹拉克的王族可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巴亚吉特无奈的笑道:“要像王兄那样我可学不来。”
他同样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却仍然姿态优雅,与他张狂的哥哥丝毫没有相似:“毕竟哥哥是将王,我却是为了辅佐哥哥而成为的圣官。我不想也不需要去学习这些想要成为将王的王族才在意的东西。”
巴拉班摆摆手:“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你不用这般强调。”红虎的将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他低着头看见杯中液体倒影出自己的样貌,不羁张狂的红发,斜飞的双眉,那双冷酷的眼睛里透出锋利的兵刃般的光,野心与欲望毫不掩饰的从那里透露出来,“我一定会将姆兹拉克带到更辉煌的未来!”
巴亚吉特闻言,也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他清澈却又坚定的双眸亮起惊人的光,那张姣若好女的脸庞在这一刻却突然生发出极有男性魅力的豪气,他一杯举起,朗声说道:“好!我一定会永远追随王兄,使姆兹拉克成为最强大昌盛的将国!这一杯敬王兄!”

回忆定格在两兄弟举杯相视一笑的画面——然而画面外却响起了伊斯梅尔略显刻薄的评价。

巴亚吉特还记得那个时候,也是同样的深夜。
侍卫们手里举起的火把几乎把天空照得火红。相识还不算太久的青年就站在火把之下目视前方。光芒照亮对方半边脸庞,另一半却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巴亚吉特就看着伊斯梅尔用一种稍显冷淡的表情说道——

——“你还真是蠢得令我大开眼界。”
——“……”

伊斯梅尔转过头来,火光将他浅色的发也染红,不知怎么的,巴亚吉特觉得那浅浅的红那时却像混进了青年背后的黑暗,深得发黑,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露出一个微笑,巴亚吉特却从那笑里见不到一点温暖真实的笑意。
只有浸到骨髓里的冷意。

——“巴拉班大约早就和你的理想背道而驰了吧?”

巴亚吉特下意识捏紧了手,他的视线转移到森林上,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
夜晚的森林被自己的影子零零散散遮蔽,显出几分不同于白日的阴森。巴亚吉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转移到即将到来的大战。

诚然,接下来的这场战争对他们来说形势极为不利,几乎两倍于己身的敌军本身即为帝国的精锐部队,更是在高明的指挥官公爵列列德利库的率领下向此地奔袭。
虽然巴亚吉特颇为肯定伊斯梅尔的实力,但这并不能减少多少他对于即将到来的遭遇战的担忧。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它和你可真亲近啊,”伊斯梅尔掀开帘子抬眼便看到巴亚吉特的背影,“连战场都陪你一起来。”说实话,伊斯梅尔有点看不惯这只红毛畜生。
他暗自撇了撇嘴,觉得这畜生一等一的煞风景。

巴亚吉特回头:“看起来是那样吗?”
他低着头,视线落在赤髭身上——又像是落在了不知名的某处,透过赤髭在看着谁——深色衣服的领口露出一截他脖颈白皙的皮肤,伊斯梅尔不由自主被那微微弯曲的线条吸引偏了注意力。
巴亚吉特的侧脸看起来端丽又忧郁,他那双深沉的眼睛浸透满了夜色一样沉沉的黑色,像是有朦胧迷离的雾气笼罩着那双清澈的眼——他看起来一点不像是一个将国的王。
伊斯梅尔觉得,他更应该是一个学者,一个艺术家,他不应该是一个王,甚至他不应该沾染军事,政治——但他偏偏就是,是姆兹拉克的第四任将王。

巴亚吉特说:“这头赤髭其实一直在监视我。”
虽然巴亚吉特看起来很是认真,但伊斯梅尔仍然被这句话给逗笑了。

方才那一瞬间的错觉一下子烟消云散,伊斯梅尔问:“啊?你是不是有点被害妄想症啊?”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虽然巴亚吉特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但他了解巴亚吉特,那并非是个会随口胡说的男人。
巴亚吉特没有看他,只是默默伸手靠近赤髭——虎迅速而又明显的躲过了这次接近——青年露出了一个似乎是笑的表情。
伊斯梅尔恍惚觉得自己在月色下看到了一座美人雕像。
巴亚吉特说:“证据就是……”
“自从我两年前讨伐了王兄,直到现在,它都不愿意让我触碰一下。”

什么啊,伊斯梅尔想,他不自觉的在心里生出了一点不满,又并上一点嫉妒,一点悄悄燃起的野望。
——对那个被巴亚吉特直到现在仍然怀念的混蛋的不满。
——对那个被巴亚吉特直到现在仍然深爱的混蛋的嫉妒。

……
——和对占有名为巴亚吉特的青年的野望。

虽然,就年龄而论,这个看起来同自己一般年龄的青年真真切切比自己大上了整整十岁。
啧,伊斯梅尔有点不爽,纵然不日前,对方已经亲口承认了自己的才能,但这样算不得实质差距却又切实影响世人评价的东西让他不由得有点在心里揣测对方心里是否并不在其他事情上将自己当做同辈人。

伊斯梅尔有点走神了,直到巴亚吉特抬头对他说道:“我们还是说说战况吧。”
武器商于是更加不爽——他当然立刻明白到,对方不想再继续谈论关于这头赤髭,也即关于他的王兄,前任姆兹拉克将王巴拉班的事。
因为格外在意那个已经死了的混蛋,所以一点点都不想再次触碰伤口吗?伊斯梅尔思忖到。

但他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谈论这些的好时机。于是他顺着巴亚吉特的话说起了关于接下来的大战的打算。两人只大致聊了聊概况,却默契的不提自身兵力不足的最大劣势。

不过几句话,又相顾无言了。
苍白的月光挥洒在整片大陆,伊斯梅尔突然发现今晚的月亮极为好看。

酒月的西风在夜里也不停歇,吹起巴亚吉特的衣角。
伊斯梅尔就看着那片黑色的袍角在半空里翻飞,他突然走上去和巴亚吉特并肩而立。

连绵成片的茂密森林就在伊斯梅尔眼前像是画卷一般展开,他的目光看得很远,像是越过了泉之谷,越过了这一整片森林,直到看到在那边驻扎的帝国军,看到遥远远方的庞大帝国,又像是看到了接下来此地开展的大战的发展,看到了两军厮杀,看到了血流成河。
那个始终盘绕在心底的念头又悄悄冒了出头。

他觉得自己应该正视这个问题。
他想,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呢?是明天,后天,或是几天之后?如果我不会死,那我的士兵们呢,我的祖国呢?

……那,他会不会死在这里呢?

伊斯梅尔偏过头去看巴亚吉特的侧脸,他侧脸皮肤白得在月色下仿佛莹莹发光。
伊斯梅尔愣了一下。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想了半天。

“虽然我的确是从小便接受着将王的培养,”这句话是在回应巴亚吉特白日里的说法,伊斯梅尔想了半天觉得自己用政事来开头,应该能让眼前这个格外正直的家伙多说说话,“不过说实话,我也从未想到有朝一日我会面临这个情况。”
“我先前并不是自谦,虽然……”他又抓住机会看了巴亚吉特一眼,“是半路出家,不过作为一国将王,你也的确有值得称赞的地方。”
伊斯梅尔说:“我本以为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机会?”巴亚吉特喃喃自语着,又像是只是单纯重复了一遍伊斯梅尔的话。
“……当然是说统领四将国联军的机会。”伊斯梅尔盯着巴亚吉特,他的眼睛里也不由自主带上了一点试探,这无关他的心意,是他作为布加克将王所必须的警惕。
如果巴亚吉特想,这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算再怎样自大,自命不凡,伊斯梅尔也清楚,在他与巴亚吉特之间,巴尔塔宰相艾雪绝不会属意自己,那么自然而然的,将王奥尔罕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如此一来,巴亚吉特便可以轻松拿到四将国军队的指挥权。

但这只是伊斯梅尔的想法。
事实上,巴亚吉特对指挥权根本毫无兴趣。
他收回了遥望群星的目光,但那目光却并未收回放在伊斯梅尔身上,而是又转过去看了一眼安静站在他身后的赤髭。
巴亚吉特说:“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我从来不想拥有权力。”青年的目光在营地扫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暗夜里静谧的森林,“我从来不想成为将王。”
他重复了一遍:“我从来不想成为将王。”

巴亚吉特像是说给伊斯梅尔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伊斯梅尔却又隐约觉得,他这话是说给那个已经死在奇岩之战中,被亲弟弟讨伐的可悲将王听的。
伊斯梅尔说:“可是你已经是将王了。”
他盯着巴亚吉特:“你是姆兹拉克的将王。没有人能否认你的身份。”
“——连你自己也不能。”

巴亚吉特看了伊斯梅尔一眼。
他想,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比自己小上许多,但作为将王来说,却是要比自己更加优秀了。
他说:“这是当然的。作为讨伐王兄的代价,我将一辈子都以姆兹拉克将王的身份活下去。”他只说了这样一句,很快又转换了话题,“况且我想要守护我的臣民,我想要看到姆兹拉克强大昌盛的未来。”

真是狡猾,伊斯梅尔扼腕对方又一次逃掉了关于巴拉班的话题。

巴亚吉特又问:“你很喜欢权利吗?”
他想问,就像他的王兄那样,喜欢权利,名誉,以及地位吗。但他把后面这半句咽了下去。

伊斯梅尔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问的什么蠢话?”
“恐怕除了你这样的……”他可能省略了一个词,巴亚吉特想。“世界上没有人不爱权利吧?”

“我是一个商人,”伊斯梅尔说,的确,他也很为自己的商人身份与经商天赋而自豪,“权利能为财富带来最大的保护,反过来,财富能给予权利最大的支持。我从小便是向着将王之位前进的,我明白我自己要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我明白我该怎么得到我想要的。”

巴亚吉特盯了他一会,又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去:“那你加油吧,好好追求和守护你想要的东西吧。”

伊斯梅尔忽然叹了口气:“我说,你不要总是这样……”他停下来想了想,“这么,死气沉沉的,明明不过只是稍微年长几岁,作一副老头子的样子还真是碍眼啊。”
巴亚吉特被他一打岔,倒是有些放下了心里的忧虑。
伊斯梅尔又说:“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和巴拉班的。”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的说出口他一直以来从见到巴亚吉特就想的事情。
“我有77个兄弟,可是我一个都不熟。明明是亲兄弟,却仿佛陌生人一样,甚至在争夺将王之位时还要拼得你死我活。甚至我直到现在,都不曾见过我的某些兄弟。在这一点上,我虽然不得不承认我的父亲的确是想出来一个绝好的方法来选择出了最优秀的继承人,但我也不能否认我确实因此对他不再抱有期望。”

巴亚吉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喊停了。
他敏锐的察觉到此刻,这个惯于隐藏自己的青年正在说一些他平素绝不会说出口的话——在这样一个敏感时刻,这不由得让他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太美妙的念头。
他不愿意细想下去,对方为什么会说这些,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又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些?
巴亚吉特本能的逃避这个问题——仿佛他一旦问出口,那便将迎来万劫不复。

他清楚的了解到,自己与伊斯梅尔的不同,在关于政治理念与治国方略上他们截然不同,虽然本质上有可以相通的目的,但手段方法的不一样却决定了他们之间解决问题的结果也不一样。
然而他搞不懂,为什么伊斯梅尔却突然“越界”,讲述起如此私人的,让他感到不安的话题。

没错,此时伊斯梅尔的行为对巴亚吉特来说,已然算是“越界”。他不相信对方没有感受到,他三番两次回避关于自己的王兄巴拉班的内容,此举传达出的下意识表示即为他希望他与伊斯梅尔的关系不涉及到私人层面的事。
然而伊斯梅尔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此刻更是几乎明示。

他想到那个夜晚。
回忆的匣子一旦被打开,就难以再轻易关上。

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魇里的夜晚。
血液沾染满的王兄的脸,苍白的月光,到处横躺的尸体。
王兄盯着自己的眼神,那双眼睛里狠厉的光与深深的仇恨,还有他一字一句的诅咒与质问。

我当时说了什么?
巴亚吉特想。

我说——哥哥没有成为将王的资格。
时至今日,巴亚吉特每每回想这句话,都难以控制自己。

想要守护臣民的心意与想要追随兄长的心意在互相厮杀,没有人知道这个素来温和的青年到底是在怎样痛苦的抉择下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不仅仅是击破了巴拉班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同时化作利剑刺穿了巴亚吉特的心。
深沉的悲哀笼罩着他,他抱着王兄的尸体甚至来不及为对方哭泣,就这样看着玛法姆特拿着王兄的头离去。

巴拉班死了,三将国联军也瞬间溃散,胜利方亮起火把,连夜追逐溃逃的敌军。
他与一众人站在峡谷山岩上,等待着那位弑亲的新王的归来。

他记得很清楚。
因为伊斯梅尔回来的时候,甚至是在笑。
笑意没有达到眼底,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又似乎明确显示了其主人此刻还算不错的心情。

巴亚吉特难以理解。
这原本不关他什么事,但或许是王兄的死让他无法再保持冷静,又或者是满溢的情绪充盈他的肺腑,他还记得对方方才那充满讽刺和暗示性的话,这令他不得不去找伊斯梅尔问个清楚。
他原本就和对方不熟。这个狡猾的商人,布加克第45将子伊斯梅尔是个实实在在的功利主义者,重视利益高于一切。巴亚吉特觉得自己应该理解对方,但他一想到对方嘴角那抹笑意便无法冷静。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在杀死自己最亲近的人之后还能笑出来呢?
他问伊斯梅尔。
年轻的布加克的将王吃惊的看着他。
随即,伊斯梅尔大笑。

“我以为你要问什么呢。”
“难道你觉得这个问题不算重要吗?”
“哈哈哈,”对方笑个不停,“我真是没想到,姆兹拉克的新将王居然这样天真。”

武器商从他铺得厚厚的软垫上走下来,直到走到巴亚吉特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巴亚吉特:“我只以为巴拉班是个狂妄自大的蠢货,倒是没想到他的弟弟更蠢。”
他又转身喃喃:“我早该意识到的。”
伊斯梅尔说:“你和他不一样,你和我也不一样。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他看了巴亚吉特一眼,巴亚吉特说不上来对方的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伊斯梅尔生在布加克王族,有77个兄弟,父亲将王乌兹恩将将子们分别送给国内有名望的大商人当养子,以期让将子们互相厮杀决出继承人。
他从不曾感受也不曾期待过兄弟之情,对于父亲乌兹恩也缺乏应有的濡慕。
此夜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登上将王之位所必须的一个步骤罢了,没什么特殊。

但现在,居然有人在他面前质问他,杀死了自己的亲人,难道不会有所愧疚吗?
伊斯梅尔心里蓦地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他想问问这个马上即将继承姆兹拉克将王之位的青年到底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大概可以模拟一下对方的思维,却仍然觉得奇妙不可思议。

是了,从对方说出要销毁东弓的时候,他其实便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人身上那微妙的不契合感和令人心动,为之心折的熠熠生辉的光芒。
伊斯梅尔几乎是立刻改了主意。

——一个优秀的商人总是善于发现宝物,然后以最低的价格占有宝物。
他说:“我不懂你在伤心什么。”
巴亚吉特反驳了一句“我没伤心”,但伊斯梅尔忽略了这句:“巴拉班难道不是一个不顾国民,不顾亲族的混账吗?他心里恐怕只有他自己。”
“难道你觉得自己的做法错了吗?难道你觉得你为了姆兹拉克的未来站出来做错了吗?”他盯着巴亚吉特,青年几乎是反射性的回答道:“当然不。”
但巴亚吉特很快反应过来,他说:“这不一样!我说的和你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伊斯梅尔躺回自己的垫子堆:“哦?我觉得它们就是同一件事。”
他看见巴亚吉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红霞爬上对方的脸颊,伊斯梅尔在心里默默感叹,美人养眼。
“你根本没有必要因此愧疚,”伊斯梅尔一针见血的指出巴亚吉特此刻心里的痛苦,“巴拉班不配做将王。”
武器商沉默了一会,又轻声说道:“虽然我并不认可你的某些行为,但毫无疑问,你将会成为比巴拉班更优秀的将王。”

回忆到此便结束了。
是了,直到此时的仔细回想,巴亚吉特才突然发现了这个事实,伊斯梅尔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已经开始了隐秘又沉默的入侵。他懊恼于自己如此迟钝,竟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意图,另一边却又突然觉察到,此前所有可谓“疏忽”却分明是按照自己潜藏最深的心意——是他自己默许了伊斯梅尔的“得寸进尺”。

伊斯梅尔还在叙说着自己糟糕的家庭关系,巴亚吉特却打断了他。
他仔细看了看月色下的青年。
伊斯梅尔浅到几乎透明的发,端正的五官,以及长年接受将王教育而培养出的气势让这个实际比自己小上很多的青年看起来气势十足,成熟得不像是个刚刚成年的人。他时常露出嘲弄刻薄的笑,但巴亚吉特却更多见到对方深沉如渊,饱含许多复杂情感的眼眸。

巴亚吉特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感叹了一句:“一位优秀的将王所需要的智谋计策,沉着大气,眼光大局观,和必要的手段心性,你都有了,且趋于成熟。虽然我比你年长几岁,但就单论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将王来说,我却比你差上了许多了。”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况且……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居然仍是没有丝毫进步呢。”

——沉溺放任自己,向着危险的道路越走越远。
也许是巴亚吉特的语气太过自嘲,伊斯梅尔几乎是立刻反驳道:“不,并非如此。”
他说完又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过肯定,只好补救一样加上一句欲盖弥彰:“姆兹拉克恰好需要你这样温和而又理智的将王吧?”

巴亚吉特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伊斯梅尔只好打个哈哈:“我们这样互相吹捧也没什么意思。”他的目光转到身后四将王的营帐,强行扯开话题:“我们几个里面恐怕只有那个家伙是真的无忧无虑的吧?”
巴亚吉特看他回头示意了一眼奥尔罕的帐篷。

想到奥尔罕跟在艾雪身后傻乐的样子,巴亚吉特也难得微笑起来。
他说:“奥尔罕是真的很喜欢艾雪啊。”
伊斯梅尔说:“我以为你应该会有点不甘心。”

白月已至中天,但那清辉也照不清楚巴亚吉特的表情,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星子点缀的夜空像是宽大的棉被盖住了苍凉的旷野。

伊斯梅尔偏过头去说道:“已经很晚了,我们还要养精蓄锐等待过几天的战斗呢……”
他话里有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甘心,但他这句给彼此台阶的话没有说到最后。
巴亚吉特打断了他:“我不知道。”

他露出一个有点落寞的表情:“等这一仗过去再说吧,我也应该再和艾雪好好谈谈。”
伊斯梅尔闻言突然抬头看着他,那一刻武器商的眼里泛起亮光,像是见到了最价值连城的商品摆在自己面前。片刻,伊斯梅尔镇定了心神,若无其事道:“好啊,等这一仗过了,如果我们都还活着,我也有话对你说。”

伊斯梅尔想了想,又强调:“是在你去找艾雪之前。”
巴亚吉特被对方这个莫名其妙的强调引得有点想笑——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于是回道:“好啊,那我就恭候大驾了。”

像星子落在他的眼睛里,巴亚吉特那双美丽的眼睛闪动着微光。
伊斯梅尔觉得自己大约是沉醉在此夜的星辉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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